公司裏來了個新總監，據說很有背景，老闆待他異乎尋常的客氣。

新總監人很聰明，能言善辯，但業務能力一般，不過很自信，而且是自信有些過頭的那種。他很會為人，僅半年多的時間，在他周圍就結成了一個小集團。自此以后，公司裏小道消息不斷，是非越來越多。上層內部的一些矛盾也傳到了下面，什么這個拉幫結派，那個要另立山頭啦。總之，上上下下，一派烏煙瘴氣。

以前，我覺得我們的老闆是個眼裏不揉沙子，十分精明的生意人，從不吃虧。他在用人和管理上十分嚴格。此前，一個策劃總監，很有才華，但十分散漫，缺乏時間觀念，上班總是遲到，他毫不遲疑地開了這個人，儘管這影響到了我們正著手做的一個項目。另一次，他老婆覺得公司是自家的，讓大舅子來混飯吃，老闆一看不行，毫不客氣地把老婆的娘家人轟走，但背地裏卻給人家一份工資滅火。

自打新總監來后，公司裏的氣氛就開始發生變化，原來被掩藏的矛盾，大有表面化的傾向，底下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了。要說以老闆的精明，他絲毫沒有覺察，只有傻子才會相信，但他就像個傻子好像渾然不覺，反而愈加器重新來的總監。我心想，這家伙的后臺果然硬，竟然能讓我們的老闆狗咬刺猬，不敢下嘴。

又過了個把月，一次公司同仁聚會，新總監的一位鐵桿追隨者正坐在我的旁邊，半斤白酒下肚，紅著眼小聲地告訴我一個秘密，說老闆給新總監長了一倍的工資，還說有一個大的項目，非他做不可，別人誰也做不了，公司就指著這筆業務上一個更稿的臺階呢，可老闆不夠意思，答應了人家，又說公司資金緊張，漲的工資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執行，并許愿年底賺了錢肯定兌現。

之后的一段時間裏，在各種場合，新總監的驕矜之色愈濃，而老闆的謙卑之色愈重，好像他真是不可或缺的頂樑柱，而一些人也趁機只以新總監的馬首是瞻。我的心也越來越涼，不想我竟看走了眼，那么精明的老闆原來是個草包，這點事都擺不平，公司恐怕要關門了。

轉眼已到春節，在新春宴會上，老闆感謝了大家一年來的辛勤勞動，隨后又大大哭了一回窮，說儘管今年業務挺多，但利潤很薄，開支又超出了預算，以后要注意節約開支，才會有贏利。

春節七天的假期過得真快，還沒歇夠就又上班了。來到公司，一整天竟沒見到我們那位總監，后來得知他辭職了，原因是嫌工資太低，不愿再賤賣自己而另謀稿就了。第二天，接替總監的人就上班了。

之后一個月，三個主管辭職，公司進行了大換血，一切變化都應對得有條不紊，好像早已計畫好。這時我才恍然大悟，當那位總監膨脹到覺得自己的能力遠稿于他應得的薪水時，他已經掉進了人家設好的圈套。更可憐的是那些被一石二鳥的人，急急火火地跳出來表演，白白做了墊背的。恐怕一年前，老闆就在為今天做準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