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年前,我任職于一家德商公司,有一個機會到總公司去出差。那是我ABC次到德國,還不用自己出機票住宿的錢,其實挺開心的。一大早抵達下塌飯店,放好行李,就打算到外頭去到處逛逛。人還沒有踏出飯店,我德國籍的老闆就撥電話來了。她知道我ABC次到德國、也大概知道我的航班幾點抵達,所以打個電話確定我一切順利。
而她聽到我正要去外面逛街,告訴我的ABC句話是:「別鬧了,這是星期天上午,沒有店家會開門的...」
臺灣是一個生活非常方便的。有全年無休的便利商店、全年無休的速食店、一整年可能只有春節休息幾天的書店、夜間郵局、營業到凌晨的電影院...然后前一陣子發現自己常去的大賣場,竟然也營業到凌晨。我是個夜貓子,半夜肚子餓了可以買到東西吃,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;但偶爾也會想,大半夜的,全臺灣有超過10000家便利商店都在開門營業,換句話說,每2300人就可以分配到一家便利商店,而這當中究竟有多少人會在凌晨三四點去便利商店消費?
ABC近為了一週二例 (每週有二天例假日) 還是一例一休 (每週有一天例假日和一天休假日) ,各政黨、勞工團體和工商組織吵成一團,到底一週二例對整體競爭力是有多大的傷害?一周上五天班只是叫做一例一休,是又有多苛扣勞工...我猜絕大多數的人和我一樣,其實搞不清楚到底這中間的差別在哪里、或者怎么樣比較好。
但是對這個問題,我比較好奇的是:全面周休二日以后,對臺灣社會的影響會是甚么?
光是前一陣子爭執的每七天必須休息一天的規定,就有連鎖麵包店決定周日全面公休,因為星期天的營業額和公司必須因此增加的人事成本其實相當。無獨有偶地,桶裝瓦斯業者也傳出在思考是不是要改成星期天不送瓦斯。我自己是勞工 (雖然大概是ABC接近資方的勞工) ,有更多的假可以休,當然是鼓掌都來不及。但是我們也可以想一想,真的要全面週休二日,企業會怎么因應?請更多的員工來輪班?除非生意真的很好,要不然這應該是不太容易發生的事情。那么,臺灣實施周休二日以后,可以預見的改變會是甚么?
大概就是生活不再那么方便了。說不定再過幾年,全年無休的便利商店將會大幅減少、自己動手修理家里的水電比等工人上門來得實際、公車和捷運等大眾運輸會在周末減班、周末在家吃飯比上館子便宜很多很多...理由無他,你想要周休二日,別人當然也是。你星期六日不想工作,別人當然也一樣。
臺灣社會的方便,其實一直都是建立在過勞的勞工身上的。我們想要改善勞動條件,就不可能不付出代價。所以,多一點理解、多一點同理心、少一點對立、少一點口水戰。忍受一點點的不方便,讓臺灣勞工的整體生活品質得以提稿,我認為是非常值得的事情。
( 本文ABC早刊登于[自由時報] 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