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兩天，在家里重新閱讀《西游記》一書，并努力的思考著：要用什么方式呈現給孩子、要如何說，才能緊緊扣住那群活動量頗大的孩子的心？

一大早，小平從圖書館的門口悠哉悠哉地晃蕩進來。
“小平，不要走來走去，坐下來看書。”一位挽著發髻，衣著稿貴、氣質不凡的媽媽站在赤腳區外，隔著矮柜，皺著眉瞪著小平。

“你好，你是小平的媽媽吧？”她帶著狐疑的目光打量著我。
“我是在學校講故事的貓頭鷹。”
她禮貌地點點頭，便又回頭去盯著小平。
“到書架上去拿書來看，不要走來走去！”
“我要到那邊去看書！”
“不要走來走去，乖乖坐好看書！”她的口氣十分不耐。

我突然想到上次小平的導師說：“小平是個過動兒，而他母親因為怕他惹禍，所以每天都刻意很晚才帶他來上學。”

可是，我現在看到的小平并沒犯什么錯，只是無聊地走來走去，大人就緊張地念起“緊箍咒”，急于鎮住他們心中的“孫悟空”。
“小平媽媽，小平他很喜歡聽故事耶！”我試圖找些話題搭訕。
她卻淡淡的說，“我知道，他每天都得聽‘故事帶’才能睡覺。”

“我每次講故事時，他都緊緊的靠在我身邊聽；我想孩子會比較喜歡聽媽媽親自講故事吧？”

我偷瞄了她一下，沒有不悅的神情，便又大膽地進攻：
“可以每天晚上說一個故事給他聽嗎？”
她不假思索地立刻抗拒：“我沒空！”
我露出驚訝的表情，“媽媽晚上還要工作？”
“不是，晚上我很忙，我不可能為了他，放下所有家里的事情不做啊！”

“只要花十分鐘就可以了。”仍然不甘心，試著做ABC后的掙扎。
“喔！有時他爸爸會講給他聽。”還不錯的回應。
“家里還有其他的小孩嗎？”想再多聊聊。
“沒有，只有小平一個孩子。”
不知怎地，我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，每天晚上小平面對兩個忙碌的大人，以及一部輕聲細語的錄音機的情境。

母親凌厲的目光隨著小平而移動著，我忍不住的說：
“他其實是個可愛的孩子。”
“是啊！”口氣平淡依舊。
“我每周的今天都會在這兒，你如果有事需要我協助的，就盡量來找我。”
“嗯。”看著她冷漠的表情，我便不再作聲。

這時，小胖偕同幾個孩子跑了進來，興奮地喧嚷著：
“貓頭鷹要講孫悟空給我們聽！”
“耶！”

小平媽媽不知何時已默默地離去，而小平也不知因何事又與他人在一旁扭打了起來，真不知道他母親如果看到這一幕會如何處理；不過，我猜目前這一幕她是很難得看到的，除非等到孩子長大……。

我突然想起了昨夜的那通電話：一個公司主管，因工作忙碌，竟然不知自己的兒子從小就是個過動兒；直到上了國一，學校通知后她才發現；學校要求：除非母親到學校來伴讀，否則就請轉校；可是，母親卻說她公司很忙，不可能去學校伴讀，現在要動用關系迫使學校留下孩子。

站在教育的立場，學校拒絕孩子上學，實在是反教育的事；但是，如果為人父母，在親職教育中，經常是缺席的，總覺得生了一個磨娘精，帶出門只會令自己丟臉；而從來就不愿意去面對孩子的真正問題所在：“孩子需要的是父母親大量的擁抱和關愛；而不是一連串的訓誡和冷峻的目光。”

讀好書、做好人，也得等他相信自己是個值得人愛的孩子時，才可能做得出來啊！

——轉載自臺視文化出版社《我是壞小孩？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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