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嘩，星期三晚三場全爆，星期六兩場又爆！」

木獨老師說的時候不無感慨。可不是因為意想不到的賽馬結果，而是因為報讀培訓課程不果。

培訓似招股 應付課程微調

木獨老師一直響應（或者說被響應）終身學習的號召，課程稍一微調，教師培訓課程即如集中推出的新股一樣向散戶招手，務求足額認購。上了培訓課程，渾身都有力，自可無懼課程變改。培訓機構是保薦人，陪老師邁向美好明天，有他們包底，課程自然不怕改完又改。

培訓好，可以帶薪帶假參與？想也別這樣想。培訓，一般設在平日黃昏的六至九，開完各種老師會議后趕去，大概就會稍稍遲到。「稍稍」？怎樣理解？遲到是肯定的了，但尚屬培訓機構及導師的可接受範圍，反正一定有人更遲。夕陽無限好，可惜木獨老師幾乎沒有了黃昏。六點前吃晚飯，實在太早；九點之后呢，又實在太遲，徒令胃酸倒流。

開完教師會 咬著包上學

于是木獨老師選擇帶飯進修，或者匆匆的在快餐店買一個漢堡，配一杯中汽水，在培訓課上安撫加班的肚子，很有點中年人求學的不羈浪漫。現代培訓故事，榮辱面前，務先抓緊衣食。

導師是個花白鬍子，看在眼裏，也不責罵，大概已經習以為常。他甚至想伸出援手，幫忙吃掉不守秩序的一眾薯條。

木獨與導師本是相識，他認識的導師說話本來結結巴巴，何以今晚口若懸河？翻翻丟在桌上的課程簡介，原來今晚已是第三十場。即是說，花白鬍子之前已經有二十九次的綵排經驗，難怪課程內容似曾相識，演繹卻士別三「月」，刮目相看。一時之間，木獨老師也不知道，誰是培訓的真正受惠者？

「時間還余一小時，像上次一樣吧，七個同學一組，ABC后十五分鐘找代表出來匯報……」木獨老師人如其名，每每獲選為組代表。

「不要怕吃虧，學到的東西一定更多……」木獨老師常常這樣教學生，并身體力行。

十節八節之后，木獨老師照例獲頒證書，學分則撥入個人的進修戶口。一年下來，木獨老師取得的證書可當墻紙，均勻地布滿整個蝸居。他拿著證書，如抱住九代單傳的嬰兒，眼中亦似有淚光。

校長：複印證書給學校

「明天一定要給學校複印一份。」校長在批準他進修的時候，只說過這樣的一句話。

披星戴月，木獨老師終于回家了。打開家門，一片漆黑，原來同是教師的妻子還沒回家。他趕快洗個澡，收好了講義，拿出一些字體凌亂的原稿紙，改了七、八份，忘記過了多久，才等得太太回來……

「鬧鐘在你那邊，幫我按一按。」

「按幾多點？」

「五點吧。」

他們的對話，和昨晚、前晚的，一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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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簡介﹕筆者為中學中文科科主任、教參書編者、作家。著作包括《新稿中中文科必讀手冊》、《中文科文憑試活用筆記》等。

文﹕蒲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