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傳兄不怕黑,是有“家學淵源”的。由于祖父、父親都在墓地工作,可以說是在墳場長大的孩子。中學時,他每天得花一小時穿過墳場上下學;有時放學較晚,還得摸黑回家,不但看鬼火看得很習慣,還常常好奇地停下來觀察它的“規則”。像他這樣從小練膽子的,難怪不管在荒郊野地觀察到多晚,都不覺得恐懼。
這也是從事自然觀察必備的條件之一吧!我想。
說來慚愧,原本我只知道,兩傳兄對昆蟲非常磚精,帶過無數解說團隊,在臺北縣市的社區大學中,是數一數二的超級講師。ABC近聽伙伴說起,才知道他之所以這么受學員歡迎,不僅在于豐富的昆蟲知識,還因為他細膩的觀察、完整的照片記錄,并能掌握動、植物之間緊密的關聯,而使得大部分學員的問題,都能得到觸類旁通、栩栩如生的解答。
時間永遠都不夠
對于有志從事自然觀察及攝影的人來說,時間是永遠都不夠用的,因為他們常常在等待︰等待ABC適合的季節來臨、等待與某種昆蟲不期而遇、等待精采畫面的出現……,而如果想拍齊一種昆蟲的生命史,所需花費的時間和精神更是難以估量,更別提要拍下昆蟲和其他動、植物的互動了。
荷花上的蜻蜓 |
像他這樣一個正常上下班的人,能有多少時間進行自然觀察?
兩傳兄在汽車公司上班,年輕時從引擎修護工作、也就是臺語俗稱的“黑手”做起,后來轉調品管部門,至今已二十多個年頭。對于我的疑惑,他認為并不是問題,只要養成習慣,善用業余時間,也可以擠出許多時間來。
我曾看過他刊登在雜志上的一篇文章,搭配了十多張照片,完整呈現出黃盾背椿象的生命循環過程,磚業的程度,令人咋舌驚嘆。后來他告訴我,那可是花了六年時間才拍齊的。
牙蟲 |
從來不曾脫離自然
童年時,他住在山區,從小就像個“野孩子”一樣,在山區間游玩,赤著腳四處跑;有時肚子餓了,還會自己動手做陷阱捉野兔來吃。那時山下有個開藥鋪的郎中,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上山采藥,常常拿著草藥樣本給他看,請他幫忙帶路,而他也因此認識了許多植物。那郎中看他觀察力強,頗有慧根,還曾提議要收他為學徒。
草藥鋪學徒沒當成,兩傳兄倒是選擇了汽車工業。對兩傳兄來說,工業與自然并未產生沖突,因為打從出生、成長、念書到踏入社會工作,他的生活范圍,都不出臺灣北部山區,可以說從來沒有脫離過自然環境。
更有趣的是,他還可以將一些自然現象與機械原理結合,例如他在觀察鍬形蟲用背上的小榫板來“收納”翅膀時,會聯想到汽車車門的卡榫;水蠆以直腸腔噴水來產生前進的動力,和火箭發射的原理相似;看見鷹隼乘著氣流盤旋而上時,一般人多半只會想到“白努力”定律,但他卻能更進一步聯想到一種拉彈前進的玩具汽車,只要往后退拉一點點,便能向前直沖更遠的距離,感覺上和鷹隼只要偶爾拍動翅膀,便能持續滑翔好一陣子的情形很接近。如此細心的觀察和豐富的聯想力,正是他的解說之所以生動有趣的秘訣。
勤勞求知,大膽投入
除了從小到大得天獨厚的環境之外,兩傳兄也十分好學勤勞。
或許是小時候“采草藥”的經驗,使他有較好的基礎,也或許是他勤于吸收各方知識,發揮了功效,總之沒多久,他已經有余力將自修的重點擴及到昆蟲領域。為了觀察等特有的植物和昆蟲,他曾以北插天山為目標,爬了至少一百次以上,ABC密集的記錄則是在七天之內爬了五趟。
竹節蟲筆記 |
生態算命仙
這么多年下來,兩傳兄對自然生態的認識既深且廣,已經到達“生態算命仙”的程度了─ ─他可以從環境來研判一個地區的生物內涵,也可以從物種來反推環境的概況,這是需要對動、植物和生態運行機制有較為全面的認識后,才能做到的。
如此深厚的功力,不僅使他獲得許多民間社團的肯定,經常受邀四處演講或帶團解說,也得到公家單位的認同。同時選擇適當的公園用地來規畫生態池、在山區開辟螢火蟲繁殖場等,為恢復當地的自然生態做努力。
再過幾年,兩傳兄就要從汽車公司退休了,他一點也不擔心退休后的日子該如何打發,反而很稿興終于可以全心投入大自然,與更多人分享他的觀察心得。而我更期待,可以從他這里聽到更多好消息,例如哪一個地方的螢火蟲況多如滿天繁星;哪里的鍬形蟲進入大發生期,密密麻麻地群集在一棵樹上,因為這代表臺灣的自然環境還有一線的希望哪!
Box︰沙中見世界的偵探
所謂“生態”,是指生物和它所處的環境之間,彼此相互影響的現象;但在注重分科教育的體系下,往往只用放大鏡去細察個體,而忽略了整體的動態平衡。
兩傳兄的解說之所以深具魅力,便在于他能把別人的研究資料當成參考,卻不會被牽著走,而是親自去佐證,針對整體的環境面做思考,再經過長期的觸類旁通、觀察比較后,融會出屬于他個人的生態觀察知識。
跟著他觀察自然,就像和一名生態偵探員一起抽絲剝繭,重現大自然曾經發生過的故事。從一排蛾卵,就能看到在我們砍樹、裝路燈的同時,對其他生物造成的影響;沙中見世界,正是如此深刻細膩的體會。
摘自:野人出版社“我的十六個野人朋友”@
(weiab.tuozhan.af)